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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ems of 王梵志
王梵志,卫州黎阳人。编诗一卷,计一百十一首。 王梵志,卫州黎阳人也。去黎阳城东十五里,有王德祖者,当隋文帝时,家有林擒树,生瘿,大如斗。经三年,其瘿朽烂。德祖见之,乃剖(撤)其皮,遂见一孩儿抱胎而出。德祖收养之,至七岁,能语,问曰:「谁人育我?復何姓名?」德祖具以实语之。(二字作告)因名曰:「林木而生曰梵天。」后改曰梵志,[曰]:「王家育我,(我家长育)可姓王也。」梵志乃作诗示(讽)人,甚有义志(旨),盖菩萨示化也。(《太平广记》八二,参以《永乐大典》六八三八[王]字韵引《桂苑业谈·史遗》。)○《云溪友议》下《蜀僧喻》云:「或有愚士昧学之流,欲其开悟,别吟以王梵志诗。梵志者,生于西域林木之上,因以梵志为名。其言虽鄙,其理归真,所谓归真悟道,徇俗乖真也。」○王维《与胡居士皆病寄此诗兼示学人诗二首》,註云:「梵志体。」

迴波乐 一○○ 王梵志

知识相伴侣,蹔时不觉老。
面皱黑髮白,把杖入长道。
眼中冷泪下,病多好时少。
怨家乌枯眼,无睡(张录作「眠」字)天难晓。
朝夕乞蹔时,百长(张改作「年」)谁肯保。
使者门前唤,手脚婆罗草。


二二 王梵志

尊人立莫坐,赐坐莫背人。
存坐无方便,(「存坐」,伯三六五六卷作「罇坐」,张锡厚拟作「蹲坐」。
郭祖怡谓「存」为「𨀛」省形存声字。
)席上被人嗔。


五言(八首) 五 王梵志

本是尿屎袋,强将脂粉涂。
(原注:「音茶。
」)凡人无所识,唤作一团花。
相牵入地狱,此最是寃家。


迴波乐 一○一 王梵志

五体一身内,蛆虫塞破袋。
中间八万户,常无啾唧声。
脓流遍身遶,六贼腹中停。
两两相啖食,强弱自相征(张改作「争」)。
平生事人我,何处有公名(张改作「平」)。


二三 王梵志

尊人对客饮,卓立莫东西。
(「卓立」,斯三三九三卷作「侧立」。
)使唤须依命,弓身莫不齐。
(「弓身」,伯三五五八、伯三六五六、斯四六六九卷作「躬身」。
)。


五言(八首) 六 王梵志

照面不用镜,布施不须财。
端坐念真相,此便是如来。


迴波乐 一○二 王梵志

吾家昔富有,你身穷欲死。
你今初有钱,与吾昔相何(张改作「似」)。
吾人乍无初,还同[昔](借)日你。
可[惜](借)好靴牙,翻作破皮底。


二四 王梵志

尊人与须(一本作「酒」。
)吃,即把莫推辞。
性少由方便,圆隔(一本作「融」。
)莫遣(一本作「遗」。
)知。


五言(八首) 七 王梵志

大皮裏大树,小皮裏小木。
生儿不用多,了事一箇足。
省得分田宅,无人横煎蹙。
但行平等心,天亦念孤独。
我身虽孤独,(自「我身虽孤独」以下,张锡厚作另一首。
)未死先怀虑。
家有五男儿,哭我无所据。
哭我我不闻,不哭我亦去。


迴波乐 一○三 王梵志

夫妻拟百年,妻即在前死。
男女五六箇,小弱未中使。
衣破无人缝,小者肚露(一作「路」)地。
更娶阿娘来,不肯缝补你。
入户徒衣食,不肯知家事。
合鬪遗啾唧,阿娘嗔儿子。
家内既不和,灵神(张将二字互乙)不欢喜。
后母即后翁,故故来相值。
[□□□□□],故来寻常事。
欲得家裏知,孤养小儿子。
(以上三十六首皆录自前国立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专刊之二刘復辑《敦煌掇琐》三○,原件编号为伯三四一八。
据张锡厚《王梵志诗校辑》卷五参校。
张氏另参用了伯三七二四、斯六○三二及苏二八五二卷点校。
)(按:刘復《敦煌掇琐》目录谓此卷卷残,抄出者共五十二首。
童养年辑《全唐诗续补遗》卷二据以选录十首。
今将童氏未录者全部录出,合计共得诗四十二首,不及刘氏所言之数,因篇章分合不同之故耳。
又刘氏于末首眉批:「原本似未写完。
」然细审诗意及押韵,似第十七句脱去,全诗已抄完。
原卷首残尾不残。
按:上录伯三四一八、伯三七二四、伯六○三二等三卷所录五言诗,原皆不题作者。
张锡厚考为王梵志作。
然此组诗内容与王梵志诗有较大不同,是否即王梵志作,尚可讨论。
今姑从张说,录存于王诗之末,以俟考详。
)。


二五 王梵志

尊人同席饮,不问莫多言。
纵有文章好,留将余处宣。


五言(八首) 八 王梵志

世间何物贵?无价是诗书。
了了说仁义,愚夫都不知。
深房禁婢妾,对客夸妻儿。
青石甃行路,未知身死时。
(以上五七言共九首,空虚录自《云溪友议》下)。


二六 王梵志

巡来莫多饮,性少自须监。
勿使闻狼相,(一本作「使勿闻狼狈」。
)交他诸客嫌。


兀然无事(原卷缺题,不分篇段,现将分为十一首) 一 王梵志

兀然无事改换,无事何须论一段。
直心无散乱,他事不须断。
过去已过去,未来何用算。


二七 王梵志

坐见人来起,尊亲尽远迎。
无论贫与富,一概惣须平。


兀然无事(原卷缺题,不分篇段,现将分为十一首) 二 王梵志

兀然无一事,何曾有人唤。
向外觅功夫,总是痴顽汉。
粮不畜一粒,逢饭便知{吗灬=廾}。
世间多事人,相趁浑不反。


二八 王梵志

黄金未是宝,学问胜珠珍。
丈夫无伎艺,(「伎艺」,伯三六五六、斯四六六九作「才艺」。
)虚霑一世人。


兀然无事(原卷缺题,不分篇段,现将分为十一首) 三 王梵志

我不乐生天,亦不爱福田。
饥来一钵饭,困来展脚眠。
愚人以为笑,智者谓之然。
非愚亦非智,不是玄中玄。


二九 王梵志

养子莫徒使,先教懃读书。
说朝乘驷马,还得似相如。


兀然无事(原卷缺题,不分篇段,现将分为十一首) 四 王梵志

要去如是去,要住如住。
身披一破衲,脚着娘生袴。
多言復多语,由来反相误。
若欲度众生,无过且自度。


三十 王梵志

欲得儿孙孝,无过教及身。
一朝千度打,有罪更须嗔。


兀然无事(原卷缺题,不分篇段,现将分为十一首) 五 王梵志

莫漫求真佛,真佛不可见。
妙性及灵臺,何曾受熏炼。
心是无事心,面是娘生面。
劫石可动摇,箇中无改变。


三一 王梵志

养儿从少打,(「少」,伯三五五八、伯三七一六、伯三六五六卷作「小」。
)莫道怜不笞。
长大欺父母,后迴(一本作「悔」。
)定无鱼。
(一本作「疑」。
)。


兀然无事(原卷缺题,不分篇段,现将分为十一首) 六 王梵志

无事何须读文字,削除人我本,冥合箇中意。
种种劳筋骨,不如林中睡兀兀。
举头见日出,乞饭从头𢫫。


三二 王梵志

男年七十八,(一本作「十七八」。
)莫遣倚街衢。
若不行奸盗,相构即榻(一本作「摺」)蒲。
(「榻蒲」,张锡厚改作「樗蒲」。
)。


兀然无事(原卷缺题,不分篇段,现将分为十一首) 七 王梵志

将功用功,展转冥蒙。
取即不得,不取自通。


三三 王梵志

有儿欲娶妇,须择大家儿。
纵使无姿首,终成有礼仪。
(「终成」,伯三六五六、斯四六六九卷作「终身」。
)。


兀然无事(原卷缺题,不分篇段,现将分为十一首) 八 王梵志

吾有一言,绝虑忘缘。
巧说不得,只用心传。


三四 王梵志

有女欲嫁娶,不用绝高门。
但得身超后,(「超」,戴密微校作「绍」。
「后」,项楚校作「俊」。
)银财惣莫论。


兀然无事(原卷缺题,不分篇段,现将分为十一首) 九 王梵志

更有一语,无过直与。
细极毫末,大无方所。
本自圆成,不劳机杼。


三五 王梵志

欲得依(一本作「于」。
)身吉。
无过作是非。
(一本作「莫作非」)。
但知牢闭口,祸去阿你(一本作埿。
)来。
(「阿你来」,斯二七一○、斯三三九三、伯四○九四卷作「阿宁来」,伯三五五八、伯三六五六卷作「自然离」。
)。


兀然无事(原卷缺题,不分篇段,现将分为十一首) 十 王梵志

世事悠悠,不如山丘。
青松蔽日,碧涧常秋。
山云当幕,夜月为钩。
卧藤萝下,块石枕头。
不朝天子,岂羡王侯?
生死无虑,更復何忧。


三六 王梵志

饮酒妨生敬,(一本作「计」。
)榻(一本作樗。
)蒲必破家。
但看此等色,不久作穷查。
(本作「茶」。
)。


兀然无事(原卷缺题,不分篇段,现将分为十一首) 十一 王梵志

水月无形,我常只宁。
万法皆尔,本自无生。
兀然无事坐,春来草自青。
(高士奇《江邨销夏录》卷二黄庭坚书梵志诗卷○董其昌题云:「黄文节公书,世多摹本,又多贋本。
生平所见,以此卷为灼然无疑。
梵志诗较寒山更自奇崛,书亦近之。
」)(此组诗,黄庭坚自跋不云为王梵志作,至董其昌作跋时始断为王梵志作,实误。
此诗为唐大历间衡岳僧明瓒〖即懒残〗作,见《祖堂集》卷三、《景德传灯录》卷三十、《南岳总胜集》卷下、《林间录》等书。
诸书异文较多,另参《全唐诗续拾》卷十五。
另项楚对此有考证,文刊《中华文史论丛》。
又原诗为长诗一首,此处析为十一首,亦未允。
)。


三七 王梵志

见恶须藏掩,知贤中华讚阳。
(「唯」,伯三五五八作「为」。
「阳」,项楚校作「扬」。
)但(一本作「若」。
)能依此语,秘密立身方。


三八 王梵志

借物莫交索,用了送还他。
损失酬高价,求(一本作我。
)嗔得也磨。
(「也磨」,伯三五五八、斯二七一○、伯四○九四卷作「也摩」,斯四六六九卷作「夜摩」。
)。


三九 王梵志

借物索不得,贷钱不肯还,
频来论即斗。(「论即斗」,郭祖怡校作「即斗论」。)


四十 王梵志

隣并须来往,借取共交通。
急缓相慿仗,人生莫不从。


四一 王梵志

长幼同欢(一本作「钦」。
)敬,称尊莫不尊。
(一本作「遵」。
)(「称尊」,斯四六六九、伯四○九四卷作「知尊」。
「莫不遵」,斯四六六九作「莫不从」。
)且能行礼乐,乡里自称人。


四二 王梵志

停(一本作「庭」。
)客勿叱狗{右上加卄},对客莫频眉。
供给千余自,(「自」,斯三三九三、斯四六六九卷作「日」。
)临时请不饥。
(「临时」,伯三六五六卷作「临歧」,伯三七一六卷作「临政」。
)。


四三 王梵志

亲客号不疎,(「号不疏」,伯三六五九、斯四六六九卷作「无疏伴」。
)建唤则须唤。
(「建唤则须唤」,伯三七一六卷作「来即閗须唤」,伯三五五八、伯三六五六、斯三三九三作「唤即尽须唤」。
)食食宁且休,只可待他散。


四四 王梵志

为客不呼客,(「不」,伯三六五六卷作「莫」。
)去必主人嗔。
欲得能行事,无过莫避人。


四五 王梵志

逢人须敛手,避道莫前盪。
(一本作「汤」。
)忽若相衝着,(「忽若」,斯三三九三卷作「忽然」。
)他{弓|一/虫}(郑本作强。
)必自伤。


四六 王梵志

恶口深乖礼,条中却没文。
若能不駡詈,即便是贤人。
(「即便是」,伯三七一六卷作「即是大」,伯三六五六卷作「却便是」。
)。


四七 王梵志

见贵当须避,知强远利他。
(「利」,伯三五五八、伯三六五六卷作「离」。
)高飞能去纲(按当作「网」。
)岂得值低罗。


四八 王梵志

结交须择善,非识(一本作谙。
)莫与心。
若知管鲍志,还共不分金。


四九 王梵志

恶人相远离,善者近相知。
纵使大无雨,阴云(一本作「云阴」。
)自润衣。


五十 王梵志

有德之(一本作「人」。
)心下,无才意即高。
但看行滥物,若箇是坚(郑本作「坚」。
)牢。


五一 王梵志

典使频多扰,(「典使」,伯三七一六、伯三六五六卷作「典吏」。
)从少(一本作饶。
)必莫嗔。
但知多与酒,火{卄又}不欺人。
(「火{卄又}」,伯三七一六卷作「㺳火」,伯四○九四卷作「火芆」,张锡厚意当作「火艾」。
)。


五二 王梵志

恶人相触悮,(郑本作「误」。
)彼(一本作「被」。
)駡必从饶。
喻若薗中匪,(「匪」,伯三五五八、伯三七一六、伯三六五六卷作「韭」。
)由如得雨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