则为你叔嫂从来情性乖,我因此上将伊曾劝解。
(旦悲科,云)你去了,我怎了也!(正未唱)你可便省烦恼,莫伤怀。
你则照管这家私世外,(带云)别的不打紧。
(唱)你是必好觑当小婴孩。
连阴不住,荒郊一望水模糊。
我则见雨迷了山岫,云锁了青虚。
(带云)这雨大不大?(唱)云气深,如倒悬着东大海;雨势大,似翻合了洞庭湖。
好教我满眼儿没处寻归路,黑暗暗云迷四野,白茫茫水淹长涂。
恰便似画出潇湘水墨图,淋的我湿渌渌,更那堪吉丢古堆波浪渲城渠。
你看他吸留忽刺水流乞留曲律路,更和这失留疏剌风摆希留急了树。
怎当他乞纽忽浓的泥,更和他匹丢扑搭的淤。
我与你便急章拘诸慢行的赤留出律去,我则索滴羞跌屑整身躯。
我这里扭我这单布裤,晒我这湿衣服。
(云)怎生这般漏?哦!元来是这屋宇坍塌了,所以这般漏。
我试看这行李咱。
(唱)我则怕盖行李的油单有漏处,我与你须索从头觑。
(云)且喜得都不曾湿嗨!可怎生这等漏得紧。
(唱)奇怪这两三番揩不干我这额头颅,(云)可是为甚么?呆汉,你慌怎的?(唱)可忘了将我这湿渌渌头巾去。
你是必记心怀,你叮也休疑虑,不是我嘱咐了重还嘱咐。
争奈自己耽疾难动举,你教他借马寻驴莫踌躇。
争奈纸笔全无,怎写旷安两字书?老的只要你莫阻,说与俺看家拙妇,教他早些来把我这病人扶。
(下)。
悬望妻儿音信杳,急煎煎心痒难揉。
(云)我出庙门望一望波。
(唱)我这里慢腾腾行出灵神庙,举日偷瞧。
我与你恰下涩道,立在檐梢,觉昏沉刚挣揣把门倚靠。
我则道十分紧闭着,原来是不插拴牢。
靠着时呀的门开了,滴留扑仰剌叉吃一交。
这的是严霜偏打枯根草,哎哟!正跌着我这残病腰。
一会家疼一会家焦,想钱财莫不是无福消?一会家疼一会家焦,我将这神灵祷告。
(李文道慌上)来到这庙也,哥哥在那里?(正末见科)(唱)。
呀、呀、呀,猛见了,嗨、嗨、嗨,唬的我悠悠魂魄消。
将、将、将,纸钱来忙遮,把、把、把,泥神来紧靠,慌、慌、慌,我这驻掩映着。
(李文道云)我来望哥哥,受你兄弟两拜。
(正末唱)他、他、他,走将来展脚舒腰,我、我、我,向前来仔细观了相貌。
是、是、是,我兄弟间别身安乐,请、请、清,免拜波李文道。
也不昨宵,则是今朝,被风寒暑湿吹着。
(李文道云)我与哥哥把把脉咱。
(做把脉科,云)哥哥,我知道这病也,我就带将药来了。
(做调药,与正末吃科)(正末云)兄弟且住,等你嫂嫂来我吃。
(李文道云)不要等他,你吃了就好了。
(正末咽科)(唱)我咽下去有似热油浇,烘烘的烧五脏,火火的燎三焦。
(带云)兄弟也,(唱)这的敢不是风寒药?。
这些时曹司里有些勾当,我这里因佥押离了司房。
我如今身耽受公私利害,笔尖注生死存亡。
详察这生分女作歹为非,更和这忤逆男随波逐浪。
我可又奉官人委付将六案掌,有公事怎敢仓皇。
则听的冬冬传击鼓,偌偌报撺箱。
我这里慢慢的转过两廊,迟迟的行至禀堂。
他那里哭啼啼口内诉衷肠,我待两三番推阻不问当。
(张千云)刘玉娘,你告这个孔目哥哥,他与你做主。
(旦扯住正末衣科,云)哥哥救我咱。
(正末唱)他紧拽定衣服不放,不由咱不与你做商量。
(云)张千,把那妇人唤至跟前,我问他。
(张千云)刘玉娘近前来。
(旦跪科)(正末云)兀那妇人,说你那词因我听咱。
(旦诉词,云)哥哥停嗔息怒,听妾身从头分诉。
李德昌本为躲灾,贩南昌多有钱物。
他来到庙中困歇,不承望感的病促。
到家中七窍内迸流鲜血,知他是怎生服毒。
进入门当下身亡,慌的我去叫小叔叔。
他道我暗地里养着奸夫,将毒药药的亲夫身故。
不明白拖到官司,吃棍棒打拷无数。
我是个妇人家怎熬这六问三推,葫芦提屈画了招状。
我须是李德昌绾角儿夫妻,怎下的胡行乱做。
小叔叔李文道暗使计谋,我委实的衔冤负屈。
(正末云)兀那妇人,我替你相公行说去。
说准呵你休欢喜,说不准呵休烦恼。
张千,且留人者。
(张千云)理会的。
(末见科,云)大人,小人是张鼎,替大人下乡劝农已回。
听的大人升厅坐衙,有几宗合佥押文书,请相公佥押。
(府尹云)这个便是六案都孔目张鼎。
这人是个能吏,有什么合禀的事你说。
(正末递文书科)(府尹云)这是甚么文书?(正末唱)。
又不是公事忙,不由咱心绪穰。
若有那大公事失误了惹下灾殃,这些儿事务你早不记想,早难道贵人多忘。
张千呵,且教他暂时停待莫慌张。
(云)我只禀事,忘了。
我再向大人行说去。
(张千云)哥哥可怜见,与他说一声。
(正末再见科)(府尹云)张鼎,你又来说甚么?(正末云)大人,恰才出的衙门,只见禀墙外有个受刑妇人,在那里声冤叫屈。
知道的是他贪生怕死,不知道的则道俺衙门中错断了公事。
相公试寻思波。
(府尹云)这桩事是前官断定,萧令史该房。
(正末云)萧令史,我须是六案都孔目,这是人命重事,怎生不教我知道?(令史云)你下乡劝农去了,难道你一年不回,我则管等着你?(正末云)将状子来我看。
(令史云)你看状子。
(正末看科,云)供状人刘玉娘,见年三十五岁,系河南府在城录事司当差民户。
有夫李德昌,将带资本课银一十锭,贩南昌买卖。
前去一年,并无音信。
至七月内,有不知姓名男子一个来寄信,说夫李德昌在五道将军庙中染病,不能动止。
五娘听言,慌速雇了头口,直至城南庙中,扶策到家,入门气绝,七窍迸流鲜血。
玉娘即时报与小叔叔李文道,有小叔叔说玉娘与奸夫同谋,合毒药药杀丈夫。
所供是实,并无虚捏。
相公,这状子不中使。
(令史云)买不的东西,可知不中使。
(正末云)四下里无墙壁。
(令史云)相公在露天坐衙哩。
(正末云)上面都是窟笼。
(令史云)都是老鼠咬破的。
(正末云)相公不信呵,听张鼎慢慢说一遍。
(府尹云)你说我听。
(正末云)"供状人刘玉娘年三十五岁,系河南府在城录事司当差民户。
有夫李德昌,将带资本课银一十锭,贩南昌买卖。
"这十锭银可是官收了?苦主收了?(令史云)不曾收。
(正末云)这个也罢。
"前去一年,并无音信。
于七月内,有不知姓名男子前来寄信。
"相公。
这寄信人多大年纪?曾勾到官不曾?(令史云)不曾勾他。
(正末云)这个不曾勾到官,怎么问得?又道:"夫主李德昌在五道将军庙中染病,不能动止。
玉娘听说,慌速雇了头口,到于城南庙中,扶策到家,入门气绝,七窍迸流鲜血。
玉娘即时报与小叔叔李文道。
小叔叔说玉娘与奸夫同谋。
"相公,这奸夫姓张姓李姓赵姓王?曾勾到官不曾?(令史云)若无奸夫,就是我。
(正末云)"合毒药药杀丈夫。
"相公,这毒药在谁家合来?这服药好歹有个着落。
(令史云)若无人合这药,也就是我。
(正末云)相公,你想波,银子又无,寄信人又无,奸夫又无,合毒药人又无,谋合人又无。
这一行人都无,可怎生便杀了这妇人?(府尹云)萧令史,张鼎说这文案不中使。
(令史云)张孔目,你也多管,干你甚么事?(?。
揽这场不分明的腌勾当,今日将子人来无事讲。
你早则得福也萧司吏,则被你送了人也刘玉娘。
我这里自斟量,则俺那官人要个明降。
这杀人的要见伤,做贼的要见脏,犯奸的要见双,一行人怎问当?。
虎狼似恶公人,可扑鲁拥推、拥推阶前跪,我则见暗着气吞着声把头低。
(云)张千,且疏了他那枷者。
(张千云)理会的。
(做卸枷科,旦起身拜,云)谢了孔目,我改日送烧饼盒儿来。
(做走科)(正末云)那里去?你去了呵,我替你男儿偿命那?(旦云)我则道饶了我来。
(正末云)兀那妇人,你说你那词因来。
若说的是呵,万事罢论;若说的不是呵。
张千,准备下大棒子者。
(唱)。
莫不是买油面为节食?莫不是裁段匹作秋衣?我问你为何事离宅院?有甚干来城内?(云)张千,明日是甚日?(张千云)明日是七月七。
(旦云)孔目哥哥,我想起来也。
当年正是七月七,有一个卖魔合罗的寄信来,又与了我一个魔合罗儿。
(正末云)兀那妇人,你那魔合罗有也无?如今在那里?(旦云)如今在俺家堂阁板儿上放着哩。
(正末云)张千,与我取将来。
(张千云)理会得。
(做行科)我出的这门,来到这醋务巷。
问人来,这是刘玉娘家里。
我开开这门,家堂阁板上有个魔合罗,我拿着去。
出的这门,来到衙门也。
孔目哥哥,兀的不是个魔合罗儿。
(正末云)是好一个魔合罗儿也。
张千,装香来。
魔合罗,是谁图财致命,李德昌怎生入门就死了?你对我说咱。
(唱)。
我与你曲湾湾画翠眉,宽绰绰穿绛衣,明晃晃凤冠霞帔,妆严的你这样何为?你若是到七月七,那其间乞巧的,将你做一家儿燕喜,你可便显神通,百事依随。
比及你露十指玉笋穿针线,你怎不启一点朱唇说是非,教万代人知。
须是你药杀他男儿,又带累他妻。
呀!你畅好会使拖刀计,漾一个瓦块儿在虚空里,怎生住的?呀!到了呵须按实田地,不要你狂言诈语,花唇巧舌,信口支持。
则要你依头缕当,分星劈两,责状招实。